日本|牛丼的诞生与发展:日本“国民快餐”背后的社会文化变迁( 三 )


有意思的是 , 吉野家此时的连锁化受到了西方以麦当劳为代表的快餐业的启发 。 从而 , 我们又能发现“牛肉与西化”这个母题在战后日本的另一种体现 。 而更值得一提的是 , 实现了经济复苏的日本此时也有了能力向包括西方在内的其他国家“反向输出” 。 1975年吉野家在美国开出了第一家国外分店 。 到今天 , 企业在包括中美在内的世界多国拥有近千家的海外店铺 。 而在日本国内 , 吉野家也和1968年创立的松屋、1982 年创业的食其家一起成为了占据牛丼市场90%以上份额的“御三家” 。 牛丼作为“国民快餐”的地位也随着这一外食产业的发展得到了稳固 。
但值得注意的是 , 支撑着日本牛丼“国民性”的其实是瞬息万变的全球肉食产业 。 上述“御三家”除了期间限定的特殊商品之外 , 日常提供的牛丼其牛肉全部来自北美或澳洲 。 和开头提到的咖喱或者拉面这两大“国民美食”不同 , 产业化的牛丼因为成本的问题在根本上就无法实现全部食材的“国产化” 。 在平时 , 比知名的“和牛”便宜许多的进口牛肉为消费者们提供了一个合理的选择 。 但如遇到特殊情况 , 日本人则很有可能吃不到自己的“国民快餐” 。 事实上 , 这一工薪阶层的噩梦早就已经变成过现实 。
2003年12月24日 , 美国华盛顿州发现了有牛感染海绵状脑病 , 也即俗称的“疯牛病” 。 两天之后 , 日本政府立刻做出了全面禁止美国牛肉进口的决定 。 考虑到当时美牛大约占到了日本牛肉市场近三分之一的比例 , 这一消息对于牛丼业界来说可谓是致命的打击 。 2004年的1月 , 吉野家首先宣布旗下的牛丼停止出售 。 次月 , 食其家和松屋见底的库存也让他们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 为了应对这一局势 , 三家公司采取了不尽相同的对策 。 食其家和松屋分别在当年的7月和10月宣布采用安全的澳洲产牛肉作为替代 , 重启牛丼的贩卖 。 而吉野家却在“不想破坏(由美国牛肉所守护的)日本传统”的理由下没有做出替换肉源的决定 。 此后 , 除去几次短暂的小规模回归外 , 吉野家的牛丼从菜单上消失了约4年左右 。 直到2008年3月开始 , 全国的所有分店才完全恢复了24小时不间断的供应 。 可能也正是因为吉野家略显僵硬的应对 , 同年9月它在日本国内的店铺数被竞争对手食其家一举超过 , 直到现在公司都没有重新夺回王座 。
虽然说疯牛病只是一起特殊事件 , 但这不意味着能随时吃到牛丼的这种“理所当然性”在风波过去后就能安全回归 。 近年来 , 越来越多日本评论家提出了关于牛肉供应的警告 。 新兴国家对于牛肉需求的增加让日本在全球市场上的议价能力有所减弱 。 再加上牛肉生产越来越“金融化”及其伴随的价格剧烈波动等事实都给以廉价为前提条件的日本牛丼蒙上了一层不确定的阴影 。
日本|牛丼的诞生与发展:日本“国民快餐”背后的社会文化变迁
日本吉野家门店
身体、阶层和性别——牛丼的文化侧面
任何被标记上“国民”的食物除了本身巨大的消费体量之外 , 它还需要在大众叙事这一更为抽象的层面扮演一定角色 。 只是 , 价廉物美的牛丼在作为文化符号时并不总是以正面的形象出现 。 这两年在日本非常火的“芝牛”一词可能就是最好的一个例证 。
故事发端于2018年的7月 , 有一位网友在某大型论坛发布了一个帖子 。 他声称今天去了劳动支援中心 , 而那里的服务使用者都是长着差不多脸的年轻男性 。 这位楼主还给帖子配上了一张插图 。 此图本身是数年前另一位网友公开的略带自嘲色彩的自画像 。 但发帖人给图中戴着眼镜且面无表情的男子添加上了新的台词:“请给我特大份的三色芝士牛丼 , 再加一个温泉蛋 。 ”这一帖子即刻得到了扩散 , 回贴者纷纷表示这种长相的人确实在自己身边就有 , 而他们基本上都是“阴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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