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
他说人世美 , 就跟山中的杜衡石兰一样 。 他说情面暖 , 就跟午时山间的日光一样 。
然而我见到的人世 , 却似地狱 。 饿殍千里 , 浮尸遍野 。
人世行走三个月 , 我还没有找到他 , 却大白本身似乎做错事了 。 或许他即是因为如许才不睬我的吧?越走越不敢往前走 。
我感受到本身越来越虚弱 , 连一朵杜蘅花都变不出来了 。 我记得昨天还用术法变了朵杜衡送给了阿谁饿哭了的孩子 。 可惜我并不知道怎么变食物 。 我只节制得了山间风雨花木虫鱼 , 只给得了风调雨顺 , 这一次似乎给得太迟了 。 我想 , 我此刻给 , 来到及么?
相遇发生得也太迟 。 在我的袖口还只剩十朵花时 , 我看到了即使沉痾却也率领着人们标的目的山鬼祈福的他 。 他很欠好 , 和那时的我一样 。 我很虚弱 , 我本身都知道本身将近消逝了 。 而他 , 他说:“我生病了 , 快死了 。 ”
“你是因为生病才没法子去山里找我的吗?”
“是啊 , 病了好久 , 上不了山 , 我在山脚下设了祭坛祈福 , 想要告诉你 , 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宿世间酿成如许却力所不及 。 你啊 , 太率性 , 说了几多次了从来都不听 。 ”
“你不是怪我才不睬我的?”有泪水从眼睛里流出来 , 我怎么忍都没忍住 。
那时的我已经大白 , 一场足以带来滔天洪流的暴雨 , 一场延续三个月的干旱 , 再加上整整一个月的不见天日 , 对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 , 对他来说又意味着 。 若是我让这一年风调雨顺、苍生幸福安康 , 他便不会缺衣少食断粮断药竭尽心思 , 他不会病重乃至不治 。 他应该怪我怨我的 , 我是他祭奠服侍着的神 , 本该保佑这人世的风调雨顺、幸福安康 。 然而我却亲手制造了他和人世的这场灾难 。
“不是 , 我不怪你 。 我怎么会怪你呢?”他笑着摇头 , 伸手想要抹去我的眼泪 , “折芳馨兮遗所思 , 固然无花可折来相赠 , 但苍天待我不薄 , 终是让我还能再会到你 。 ”

“我给你变药草 , 变很多多少很多多少 , 你不是说他们可以救命的吗?”泪水不断地流 , 我从来不知道一只山鬼可以流泪 , 流出这么多的泪水 。
“没用的 。 傻丫头 , 迟了 。 人的生命是如许的懦弱 , 疾病、干旱、洪涝、饥馑 , 每一样城市给人们带来没顶之灾 , 所以人们才会乞求神灵的保佑啊 。 ”
他俄然对我笑了 , 是那样暖和 , 像是久违的山间的清风和阳光 , 还带着杜若的清喷鼻 , 是我一向驰念的纯净 。
“归去吧 。 替我让人世风调雨顺、幸福安康好吗?”“好 。 ”
我是依靠但愿的山鬼
年年事岁 , 祭神的典礼依旧 。 祭典上的乐歌飘摇在山林中:
如有人兮山之阿 , 被薜荔兮带女萝 。
既含睇兮又宜笑 , 子慕予兮善窈窕 。
乘赤豹兮从文狸 , 辛夷车兮结桂旗 。
被石兰兮带杜衡 , 折芳馨兮遗所思 。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 , 路险难兮独后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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