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爱情,是人类本能心理反应之一,正如《礼记·礼运》所言:“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 。这种人们与生俱来的情感,为电影人的艺术创作提供了灵感和空间,爱情片这一独立的电影类型由此孕育而生 。
无论是《上邪》中“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壮烈爱情,《诗经》中“执子之手 , 与子偕老”的坚定爱情,还是莎士比亚口中“爱不过是一种疯”的红尘之恋,张爱玲所言“爱情总是让人先红了脸 , 再红了眼”的凄美之情,银幕上诉说的种种爱情故事一次又一次感动着无数观众 。
尽管爱情片基本无缘年度票房Top 10,但从未被电影市场和观众轻视 。本期华谊兄弟研究院(ID:HBresearch)从“科普”的角度,和各位读者聊一聊爱情电影欢笑与泪水背后的话题 。
在很多影片中都有表现爱情的内容,但不是所有表现爱情的影片都可以称为“爱情片” 。关于爱情片的定义,北京电影学院郝建教授在其《类型电影教程》一书中给出的定义是:“以爱情为主要表现题材并以爱情的萌生、发展、波折、磨难直至恋人的大团圆或悲剧性离散结局为叙事线索的电影类型 。它们通常以爱情的艺术表现为主要吸引力,以对爱情的追求和对爱情的阻碍产生的冲突为叙事的主要动力,通过表现爱情的绝对超越性来探讨爱情这一永恒的人类情感和艺术主题” 。①
国内电影理论研究者对该定义进一步解读,认为:爱情片应该是以展现爱情故事的起承转合为主要叙事线索并贯穿于电影的始终,通过人物内在的情感变化以及其中特定时代背景下人们的爱情观、婚姻观、价值观之间的相互碰撞与交织,对爱情、婚姻进行深入思考与探究 。②也有学者进一步描述道:确切的说 , 爱情片往往以两个人的爱情故事展开 。以传统影视结构来说 , 电影以二人的相识为故事的开端,以两人的感情发展为影片的主要叙事重点,主要展现爱情双方是如何从相识到相爱的,电影中会刻意安排一些波澜 , 使爱情的发展不是一帆风顺,这也与现实生活中的爱情相一致,在经过了叙述爱情的主要经历之后,以恋人的团圆性结局或者悲剧性结果收场 。③
虽然在当代影坛中爱情片远没有“三幻“影片的地位显赫,但是其发展历史显然要悠久很多 。早在默片时代,电影人便将爱情故事搬上了银幕 , 从此之后爱情片作为一个电影类型被人们熟知并不断发展壮大 。
19世纪末,被誉为电影之父的乔治·梅里爱将经典爱情故事《灰姑娘》改编,执导拍摄为同名爱情电影,12年后又拍摄了该影片的第二个版本 。几乎在同一时期 , 意大利导演马里奥·卡塞利尼改编莎士比亚著名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并执导拍摄为同名影片 。这些作品都是电影史上有记载的探索爱情片的早期实践作品 。
1934年,意大利人弗兰克·卡普拉将美国杂志上的一篇爱情故事改编成了经典的爱情电影《一夜风流》 , 这部作品在叙事结构与人物设置等方面为后来的爱情片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之后,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部爱情片佳作问世 。1939年的《乱世佳人》家喻户晓,它不仅是爱情片的史诗巨作,更是世界电影史上难得一见的经典作品 。其耗资巨大,制作周期长达三年多 , 演员阵容庞大,上映时间近四个小时,这些都使得这部影片享有好莱坞“第一巨片”的美称,一举囊获了第12届奥斯卡金像奖8项大奖 , 创造了空前的票房成绩 。后1940年的《魂断蓝桥》,1942年的《卡萨布兰卡》都成为不朽的经典爱情片 , 迈克尔·柯蒂斯导演的《卡萨布兰卡》曾被列为美国影史上100部最佳浪漫爱情片的第一名 。④

中国影坛爱情电影的拍摄制作,起步于20世纪20年代,但杜宇在创办了上海影戏公司后,拍摄的第一部长片便是爱情电影《海誓》(1921) 。其后的国产爱情电影 , 如汪福庆的《仕海花》(1926),谢云卿的《情海重吻》(1929)等 , 都和《海誓》一样,歌颂人们对于美好婚姻爱情的追求,提倡人情感的自主 。30年代“新兴电影运动”展开,由于现实的动荡,以及人们在意识形态等问题上的徘徊,国产爱情电影中的两情往往承载了沉重的国族话语,话题,或是人们心酸的现实挣扎 。如孙瑜的《野玫瑰》(1932),沈西菩的《十字街头》(1937)等,观众能够感受到后者中的救亡背景 。
新中国成立后,私人性的爱情让位于宏大的、正气凛然的叙事 。人物之间的爱情 , 更像是一种英雄主义下的浪漫想象,如崔鬼的《青春之歌》(1959) 。到20世纪90年代及至21世纪 , 随着我国的文化建设进入到了成熟、多元化发展的时期,国产爱情电影也在观念和形态上实现了双重成熟 。进入国产爱情电影的族群,爱情观念的表达以及电影中的空间形象,电影人讨论的深层问题 , 乃至电影的具体视听风格等,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百花齐放特征 。

人们既可以看到如张杨的《爱情麻辣烫》(1997)商业化味道多一些的爱情电影,也可以看到如娄烨《周末情人》(1995)这样的属于“个体写作”的电影 。既可以看到如在张泽鸣的《太阳雨》(1987)中的对都市现代化的严肃思考 , 也可以看到如在陈嘉上《画皮》(2008)、程小东《白蛇传说》(2011)这些根据中国古典名著改编而成的电影中让人目眩神驰的魔幻色彩 。影片的多样化和风格化,显示出我国爱情电影在类型建构上走入成熟阶段 。⑤
一个有趣的机缘,促使英国电影学者Stephen对爱情电影开展了一项专题研究 。通过该研究,能够从片长、评价等维度判断当前爱情片的现状及发展趋势 , 有助于我们更好地认识、了解这一类型影片 。⑥
在该研究中,Stephen针对1980-2017年在美国院线部)建立了一个数据组,试图围绕“爱情喜剧片比严肃爱情片更短(差)吗?”等问题找寻答案 。
首先进行比较的,是爱情片与其他类型影片 。针对该研究所覆盖的每一部影片,研究者收集了三条信息(若有):


最后,通过IMDb打分来了解电影观众对爱情片的看法 。在所有影片中,爱情片的得分是6.3分(10分制)——再次居于中间水平 。

上述内容,均是围绕爱情片与其他类型影片所进行的比较 。从片长、Metascore得分、IMDb得分这三个指标来看 , 爱情片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那么,现在来看一下,喜剧元素的存在(或缺乏)对分数有何影响 。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研究者把所有的“爱情”电影划分为两类:喜剧爱情和严肃爱情 。利用IMDb的“喜剧”类型分类来划分,碰巧的是,2768部爱情片正好平均分布在这两种类型当中:1385部是“喜剧”,1383部是“严肃” 。
过去30年,爱情喜剧片平均比严肃爱情片要短8.5分钟 。近几年,这一趋势有所弱化 , 2016年,严肃爱情片自1990年以来首次比爱情喜剧片短 。

通过电影评论人士在Metascore中的打分来看一下他们是如何看待爱情片的 。爱情喜剧片的平均得分是52分(百分制) , 而非爱情喜剧片的平均得分则高出七个点 。过去30年中的影片大多数都是如此,但近年来有所变化 。最近的爱情片似乎在时长和质量两方面都在逆转一直以来的发展趋势 。

【国内电影理论研究者对该定义进一步解读】

对于爱情片在近年来所发生的上述变化,研究者坦言其并不确定具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但他认为,近年来爱情片发生了很多变化,这可能只是这个瞬息万变的影片类型所产生的又一个结果 。
在爱情电影中,不管是欢天喜地、忠贞不渝,还是凄美幽怨、游戏人间 , 我们都在别人的故事中收获片刻的幸福、留下自己的眼泪 。与“三幻”、动作、纯喜剧等类型电影相比,爱情电影更关注“人” , 似乎也更考验主创团队讲故事的本领 。希望这类先天具有感动内心力量的影片,在国内电影工业化发展的进程中迸发出更靓丽的光彩 。
研究数据来自IMDb, Metacritic和the Numbers 。时间系列柱状图 , 重点关注的是1990年及以后,因为90年代之前的某些数据十分模糊 。
③耿美丽.(2012).简述爱情电影的历史发展脉络与障碍因素.《电影文学》2012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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