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居高位的张居正如何用一篇文章“骗过”皇帝?

万历五年 , 张居正的父亲——七十四岁的张文明患病,张居正本想请假省亲,恰逢宫中筹备皇帝大婚,作为首辅, 他是无法脱身的,只得定在大婚以后再告假 。不料万历五年九月十三日父亲遽尔病逝 。二十五日,噩耗传到北京 。次日 , 张居正的同僚、内阁次辅吕调阳、张四维上疏奏明皇上, 引用先朝杨溥、金幼孜、李贤“夺情”起复故事,请求皇上谕留张居正 。
按照当时官僚的丁忧制度 , 嫡亲父母丧事, 以闻丧月日为始,不计闰二十七月服丧,期满后 , 再出来视事, 谓之起复 。虽然前朝也有丁忧“夺情”的先例 。但是,这样做不符合明代的典制 。

身居高位的张居正如何用一篇文章“骗过”皇帝?


【身居高位的张居正如何用一篇文章“骗过”皇帝?】大臣吕调阳、张四维希望皇上“夺情”张居正 。神宗本人也深感不可一日无“元辅张先生” , 不愿他丁忧归里, 更不愿新政中途遭到挫折 。所以他接到吕调阳、张四维的奏疏后,随即下旨:只准许张居正在京师的家中服丧“七七” (四十九天),然后“照旧入阁办事”,这就是所谓“夺情”起复 。
如果事情是神宗的真是意图想法无可非议,然而这件事情的背后却是张居正与冯保的一场精心策划 。
按人之常情及祖宗旧制, 必须丁忧守制,但张居正大权在握 , 新政正在展开,他不愿因丁忧而离任二十七个月 。但碍于祖宗旧制与舆论压力,必须妥善策划一个两全之计 。就在吕调阳、张四维上疏请皇上“夺情”之前,他与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密谋策划 , 竭力促成皇上“夺情”之局 。
“大冯保,挟冲主, 操重柄, 江陵 (张居正) 素卑事之 。新郑 (高拱) 既逐,保德江陵甚 , 凡事无不相呼应如桴鼓 。江陵闻父讣 , 念事权在握, 势不可已 。密与保谋夺情之局已定,然后报讣 。次辅蒲州 (张四维) 进揭, 即微露其一斑……疏入,漏下已二鼓 。昧, 特旨从中出,留之 。香币油蜡之赐以千百计,内阉持司礼之命络绎而至 , 附耳蹑踵 。江陵时作擎曲状,令小史扶掖内阉,乃叩头谢,强之立而受,云:‘此头寄上冯公公也!’”
身居高位的张居正如何用一篇文章“骗过”皇帝?


由此可见, “夺情”虽出于皇上旨意,却是张居正与冯保事前谋划好的 。《万历邸钞》万历五年秋七月条“张居正闻父丧,诏夺情视事”,有如下说法:“居正闻丧,初辞疏,即云守制是常理小节, 且云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 何恤訾议;再恳辞,忽且请留京守制,以次子驰驿回籍营丧事 。盖其自为计非朝夕,以故讣疏方上,而慰留即下云 。”可见张居正本人并不想丁忧守制归里, 又不便直说,便通过冯保要皇上一而再、再而三地降旨挽留,而张居正则言不由衷地一而再、再而三地上疏乞求归里守制,目的在于遮人耳目 。
为了应付舆论,张居正不得不做一点表面文章 。九月底 , 他正式向皇帝上疏乞恩守制,以表示他对皇上“夺情”的反应:“臣在忧苦之中,一闻命下,惊惶无措 。臣闻受非常之恩者,宜有非常之报 。夫非常者,非常理之所能拘也” 。这其中,话里有话,他强调了“非常”一词,“非常理之所能拘”一句,用在“乞恩守制”疏上,不但牵强附会而且自相矛盾 , 只是为下文作铺垫罢了:“如皇上之于臣,若是之恳笃者 , 此所谓非常之恩也 。臣于此时, 举事草芥贱躯 , 摩顶放踵,粉为微尘, 犹不足以仰答于万一 , 又何暇顾旁人之非议,徇匹夫之小节, 而拘拘于常理之内乎!”
张居正本意是希望皇上“夺情”,又不得按惯例向皇上乞恩“守制”,所以这篇违心的“乞恩守制疏”写得颇费周章, 且漏洞百出 。奏疏的基调是乞恩守制 , 却大谈什么“非常理之所能拘”,“何暇顾旁人之非议, 徇匹夫之小节” , 话中之话是要表明“守制”是常理小节,不必拘泥, 这分明是在向皇帝表明他的决心 , 如果皇帝坚持“夺情”,他可以置常理、小节于不顾 。无怪乎《实录》的编纂者在记述张居正的“乞恩守制疏”时, 要写下这样的按语:“观此 , 而夺情之本谋尽露矣” 。可谓一语道尽其中奥秘,暴露了他与冯保一手策划的“夺情”内幕 。
经过半月有余的公文往返, 夺情起复之局终于定了下来 。张居正以“在官守制”的形式,于“七七”之后仍入阁办公,大权继续在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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