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游历诗赏析:五岳寻仙不辞远

五岳寻仙不辞远
醉乡与仙乡,在许多骚人墨客心目中只有一步之隔,而其中少数者直将醉乡作仙乡 。李白当属于后者 。在《答湖州迦叶司马问白是何人》一诗中,李白是这样回答的:
青莲居士谪神仙,
酒肆藏名三十春 。
湖州司马如相问,
金粟如来是后身 。
诗说得很明白,我李白原是被谪的神仙,在酒肆酣饮只是为暂时隐身,未来[后身]将成为“金粟如来”[佛] 。
李白之憧憬羽化,是其豪迈耿直的个性与繁杂严酷的现实碰撞的结果 。李白自少博学多才,受黄老之学影响,而后者老子[著有《道德经》]又是他的先祖,因而早年就憧憬腾云跨鹤,求道寻仙 。他的《感兴六首》之四:
十五遊仙人,仙遊未曾经歇 。
吹笙坐松风,汎瑟窥海月 。
西山玉童子 , 使我鍊金骨 。
欲逐黄鹤飞 , 相呼向蓬阙 。
诗表明他少年时就不歇地作仙人遊,“欲逐黄鹤飞,相呼向蓬阙”,《怀仙歌》中有句“神仙浩歌望我来,我攀玉树长相待”,“巨鼇莫载三山去,我欲蓬莱顶上行”,一样表示了求仙的强烈愿望 。
【李白游历诗赏析:五岳寻仙不辞远】李白一辈子好遊名山大川,而名山大川那神奇壮阔的景象又往往激发他对仙境的无限想象,在这方面拥有代表性确当数《庐山谣寄卢御虚舟》: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
手持綠玉杖 , 朝别黄鹤楼 。
五岳寻仙不辞远,一辈子好入名山遊 。
庐山秀出南斗旁,屏风九叠云锦张,
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阙前开两峯长,
星河倒掛三石梁,香炉瀑布遥相望 , 
迥崖沓嶂凌苍苍 。
翠影彤霞眏朝日,鸟飞不到吴天长 。
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
黄云万里动风色 , 白波九道流雪山 。
好为庐山谣,兴因庐山发 。
闲窥石镜清我心,谢公宿处苍苔沒 。
早服还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 。
遥见神仙彩云里 , 手把芙蓉朝玉京 。
先期汗漫九垓上,願接卢遨遊太清 。
诗人先是仰望庐山,从“庐山秀出南斗傍”至“鸟飞不到吴天长”,以诗人独有的语势,将一座高峻宏伟、壮丽多姿的庐山展示在人们眼前 。及至攀登上庐山,“登高壮观天地间”俯视到的是“大江茫茫去不还”,这当与《将进酒》中的“君不见黄河之水自天来,奔流入海不复回”异曲同义 , 在诗人心目中 , “去不还”、“不复回” , 既是滔滔江河的自然现象,也是人生历程的必定规律 。接下来的“谢公行处苍苔沒”就是证明 。谢公即谢灵运,曾经登庐山绝顶赋诗,但斯人已逝,李白见到的“谢公行处”只是满目苍苔 。
诗人在开始就开门见山:“五嶽寻仙不辞远 。”此次登庐山自然也是为了“寻仙”,大概也是仙人不负忠诚者吧,站在庐山峯顶的李白,终于见到了他那朝思暮想的仙境:“遥见神仙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 。而且充溢信念地与卢虚舟相约 , 我願在九天之上,接你同遊太清:“先期汗漫九垓上 , 願接卢敖遊太清 。”卢敖系秦时方士,这里实指的应是诗题中的那个卢虚舟 , 因是同姓而借用 。
李白又好任侠仗义,一心想匡世济民,忠君报国 , 但严酷的现实往往使他陷于进退两难的窘境,于是发生了绝世寻仙的想法,这是李白求道访仙的另外一个缘由,《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就是表达了这方面的意思: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
乱我心者,本日之日多烦忧 。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日月 。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代披发搞扁舟 。
诗中交织着矛盾心境 , 情绪忽起忽落 。首句表达了对时间流逝的无可奈何,第二句表达本日之我又遭数不清的乱心烦忧,但一仰望到“长风万里送秋雁”之壮阔,遂即萌生“酣高楼”的酒兴,跟着酒兴,很快联想到“蓬莱文章”、“建安风骨”与“小谢清发” , 情绪急剧上升:“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日月 。”但这只是一霎时间的飞腾 , 诗人情绪很快跌落到诗的出发点,于是有了“抽刀断水水更流 , 举杯销愁愁更愁”,从而萌生“人生在世不称意,明代披发搞扁舟” 。这最后一句表示李白将阔别这个一塌糊涂的尘世,驾舟渡海去访道寻仙 。
自少好黄老之学,敬慕仙人,十五岁就遊仙;自认为是“酒中仙” , 直把醉乡作仙乡;人生在世不称意 。这三者当是促使李白念念不忘追求升仙的主要缘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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