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檩|青未了|林霞:吃饭,记忆中那些场景( 二 )


当太阳升高了,大家都散了的时候,小鸟儿们则唧唧喳喳的飞来,啄食地上的饭粒儿,尤其小麻雀儿,每次必到的!
饭时人们的话题也多是漫无目的的,你一句我一句,说说东说说西,饭碗里没啥好东西,无非是地瓜玉米粥,天天喝这个,虽说后来能吃上好面馍馍,但天天如此,也没啥好菜下肚,所以,大家就吃着简单的,说点丰富的,注意力不在饭上,在闲聊上,也很快乐。
农闲时候吃饭可以多聊会儿,忙时候则不行。大家匆匆忙忙吃完,还要去干活。但只要是吃饭,都习惯的端着碗到大街上或者大门外,哪怕一个人靠墙蹲着,也吃的津津有味。街不大,直直的,一望两头,有几个吃饭晚的,往往惹人笑,但决没啥别的意思。所以哪怕一个人在大街上吃饭,也不会不好意思,也不会想着是不是人笑话?没那个概念。
夏天中午吃饭大家会凑个阴凉,边乘凉边闲聊边吃饭。暑天吃个凉面条,做饭的妇女热的满头大汗,端着一个大面盆,从浓烟滚滚的厨房里出来,摇摇晃晃的,肩膀上搭着手巾,腰间围着围裙,放到树荫下,孩子们拿来一摞子碗,女人一个一个的盛上,大人孩子各自端起来,寻找喜欢的树根儿,荫凉,或者拉呱的伙伴哪里,开始了吃饭。
凉凉的风吹着,时而有鸟儿唧唧喳喳,小麻雀在不远处寻找着早晨的饭粒儿,树荫里光膀子的男人,赤脚的孩子,高挽起裤管的女人,树林中好热闹!吃饭成了人们休息交流甚至娱乐享受时光和岁月的最好形式。
而且,午饭后碗一推,找个浓荫的地方随便铺个什么就有人睡午觉,往往是干了一晌活的男人,头枕个凸出来的树根,也会睡的很香,直到太阳转过来了,照得他满头的汗,或者有老母鸡过来啄地上的饭粒儿,他才会烦躁的翻过身去,接着很快又睡熟了。只有到了该下地干活的时候,才会被家人叫醒!
夏天晚饭也更有意思,劳动了一天的人们,晚饭往往吃的时间更长,聊的更久,反正晚上没事,任时间早晚,吃完了,碗也懒得送,直到女人大声催促要刷锅,或者过来把空碗一个个敛去。屋里舍不得点灯,饭后就在门外继续聊天,听老人讲故事,有的像说评书,啦大戏,听的人好入迷。有时也讲鬼故事,栩栩如生,似乎还有人亲眼见的,亲身经历的,吓得胆子小的都不敢回家了。直到月亮升高了,小孩子已睡熟,一切都趋于安静,只有呼啦呼啦的,时不时烂扇子扑打蚊子的声音,大家才迷迷糊糊的散场。
记得有一次,大家都在街前吃晚饭,天黑好了,邻居四大爷的闺女贵银,回家盛第二碗,突然大声吵着出来了,“哎呀,不得了了。”她边走边喊:“谁舀碗没盖锅?锅里掉进去个老鼠!”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接着就是大笑,只有四大爷小声嘀咕着:“死妮子喊啥,捞出来了就行呗!”“捞出来了你还喝啊?”“不知道怕啥?不知道都喝啦,不瞎了那半锅好面疙瘩汤?”听的我们有点不可思议!
四大爷却还说:“原来那谁家锅里掉进去个小蛤蟆,舀碗里还以为是大面疙瘩,咋也咬不动,才知道是蛤蟆,那饭不也喝啦?”
那豆儿大的煤油灯花,昏黄的灯光,或者根本舍不得点灯,这样的事儿不稀罕!
接着二奶奶又附和说:“谁谁清早吃饭,鸟屎掉碗里了,用筷子搅搅也喝啦!”听的我们好一阵唏嘘!
现在想来,老辈人不是不讲究,实在是粮食可贵啊,谁也舍不得浪费粮食,也没有资格浪费的!
还有,大家还喜欢分享。都是多年的街坊邻居,你家里蒸点野菜,我尝尝,我家里腌的咸菜,你夹两根,都很正常的。
有一次,秋末中午,母亲煮了一锅地瓜,过了秋,地瓜变得又软又甜,她端到门外,一会儿分吃完了,有人直接去锅里捞,也有人干脆端着盆子过来,大家边吃边聊,边啧啧的赞叹着地瓜的香甜,母亲乐的合不拢嘴。就这样,一锅地瓜很快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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