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茶|流金岁月|作者、朗读/冯爱霞:绿茶情缘萦初心( 二 )
解放前,年少的父亲参加革命,转战南北,出生入死,于1976年军队转业来到地方,要求到最艰苦的基层去,投身于家乡的经济建设。第一站,就在夏庄公社。70年代末,老百姓生活较困苦,我的一年级教室,曾是一座破庙宇,里面神像已被挖掉,土墙内壁呈现出大小不一的窟窿,成了孩子们放书本的地方,窗棂用报纸糊了一层,每到刮风下雨,吹开的口子啪啪作响。同学们抱着自家小板凳,趴在用石板、土块垒成的桌上学习,煤油灯、萝卜灯成了晚上做作业的陪伴。一年夏天,土地龟裂,水也成了奢侈品,百姓们把井水都吃见了底,沭河露出了河床,人工降雨也没起多大作用。父亲带领当地的干群打井、炸山崖,为积攒山体渗出的水,乡亲们挑着扁担排成了长龙,靠贵如油的山泉水度过了那艰苦的岁月。
父亲时任供销社书记,除了指导日常供销、经贸工作外,还时常吃上降压药,骑着大金鹿自行车披星戴月,往蹲点的乡村跑。“马坡村、长虹岭、小窝疃、大窝疃”时常挂在嘴边,和茶科技人员、茶农打成一片。那时山岭多,土地少,父亲就和当地干群一起,开荒山、荒岭,种茶、栽树、修坝,和农民兄弟们同吃、同住、同劳动,百姓亲切地喊“看!冯书记,又来了!”

在计划经济年代,由于基础薄弱,物质缺乏,父亲倡议供销合作社的农具、化肥、农药等,优先供应给茶农使用。那年冬天异常寒冷,塑料膜严重匮乏,父亲担心茶树会冻死,就连夜来到茶田,和技术员、茶农们一起想各种土办法。他们用麦秸,包裹着棵棵茶树,被穿上了草衣的茶树苗,终于安全过了冬。
父亲忙工作,经常在外,有一次,受累的母亲不知得了什么重病,卧床不起高烧不退。只有6岁的我在家,不知所措,便哭喊着:“妈妈,你这是怎么了?”母亲呻吟地说:“我可能……不行了,快,快上邻居家……”说完就昏倒在床。那个年代没有电话,没有公交,后来经邻居家的帮忙,送到了医院。半个多月没露面的爸爸来了,我大哭着扑向了父亲,问他为什么这么久不回家,原来他是检查茶叶的采购、供销工作去了。经过抢救,母亲得救了,医生说妈妈体温竟达到了41℃,再晚一两个小时,人就没命了。父亲紧紧握着,躺在病床上母亲的手,深情愧疚地说:“我上马坡岭茶园了,你受苦了……”
我现在才恍然大悟,父亲常蹲点的地方,就是今天我来到的这片土地,这片茶园!

有一天,父亲从岭上回家,高兴地对母亲说,茶叶科技试验站成立了,有位任站长也曾当过兵,年龄和他相仿,性格耿直,作风一致,合作起来非常投机,每次开会,我们都倡导大家,把好茶树的播种关、出苗关、越冬关,要发扬艰苦奋斗,百折不挠的革命精神,总结经验,探索创新,学习低矮栽培、防护等技术,要像侍弄月子里的婴儿一样,照顾好小茶苗。现在想来,父亲说的站长,可能就是后来被授予“南茶北引功勋茶人”称号、第一任茶叶研究所站长任介民吧。
有一次,父亲从县里开会回来,脸上挂着笑容,说夏庄茶得到了专家们的一致好评,父亲那眉开眼笑的样子,还深深印在我的脑海中。当天,他高兴地请邻居们品茶,提建议。母亲在院内放了一张低矮的大圆桌,茶杯不够,就用大碗,不停地烧水、冲茶。大叶茶在沸水的冲泡下,上下翻腾,院里院外萦绕着清香。开始时,大人们一饮而尽,然后才一口一口地喝,边品边咂摸着嘴说:“好茶!好茶!提神有劲,喝了自家茶,干活也带劲!”茶香、笑声和干杯声交织在一起,像过年一样热闹。我坐在父亲身边,听他们讲茶的故事,向往着有一天,也能到那片茶园去看一看。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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