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比夏花灿烂的,是苏州人的虾籽。( 二 )


旧时虾季 , 家家户户的巧手阿姨不约而同地用剥虾仪式迎接 。 人手一脸盆冰水 , 一字排开 , 每只虾的籽都必须手工揉搓去剥 。 现在 , 天价「三虾面」多半是因为人工耗不起 , 只有坚守传统的老字号 , 才沉得住气做这样费时费工的事 。

初夏时节 , 天气逐渐炎热 , 河虾进入产籽阶段 , 此时的籽虾格外肥美鲜嫩 。
我去苏州裕兴记等面时 , 留小辫子的朱建国老板正在轻轻拨弄虾籽 , 徐而生风 , 看得出来有多年历练的功夫 。 每到这时候 , 老板们会去市场上花高价拣选抱籽母虾 , 通常是雄虾的两倍价格 。 我打趣说:「那不是雌雄比例严重失调嘛 。 」朱老板随手给我拎出一只虾:「有长钳子的是雄虾 , 没籽 , 只能做虾仁 。 」
取虾籽的「冰水法」 , 像极了日本师傅捏寿司之前的工序 , 十分严谨 。 朱老板不厌其烦地与我解释冰水的意义:「虾籽冰了以后 , 不容易死 , 而且壳跟肉容易脱落 。 这会让虾老实 , 否则老是动 , 虾籽很难下来 。 剥虾籽离开水也不行 , 虾籽会黏在手套上 , 下不来 。 一斤虾 , 熟练的人要剥半小时 , 也就是一碗面的量 。 取完后还久着呢 , 还要炒 , 要个把小时!」朱老板烧三虾面已经有十几年 , 他说起一碗面上桌 , 有 15工序 , 听似抱怨 , 我感到的是自信 。
眼见他端起一个金属砂糖孔筛子摇晃起来 , 虾的细脚留在上面 , 虾籽如青黄流沙沉入水底 。 朱老板说 , 虾籽还要纱布过滤一遍 , 虾脚也要挑出来 , 我越看越饿 , 心里已经唉声叹气 。 此时想起来 , 美食家沈嘉禄老师曾提 , 苏州人谈恋爱有个规矩:只可男的等女的 , 不作兴女的等男的 。 苏州面馆也有一个规矩:只可人等面 , 不可面等人 。 我就摆正心态 , 等心上人似的 , 等我的三虾面 , 即使里面含着女人倒过来等男人的惆怅 , 即使等到口水低垂到今晚的梦里 。

取虾籽要采用冰水法 , 虾籽冰了以后 , 不易死 , 而且壳跟肉容易脱落 。 传统剥虾籽需光手 , 如今为了卫生佩戴手套
我知道这种漫长 , 如婚约 。
虾籽需要经过焙炒 , 才能去腥増香 , 刚炒好的新鲜虾籽是散了金粉的暖色 , 我空口吃了一撮 , 鲜香瞬间绽放 。 我好奇:「唉?为什么不!」朱老板笑笑:「关键要当季的好河虾籽啊 , 现在好多商家用的是鱼籽 , 不是虾籽;还有人用海虾 , 比较腥 。 做是能做的 , 味道重的虾籽酱油可以 , 直接做三虾面不行 。 河虾已经蛮腥了 , 海虾味道更重 , 而且它的虾籽颗粒特别大 , 小河虾的颗粒很细 , 味道也细腻 。 制作的人还要会炒 , 里面的技术秘诀不少 , 需要加姜片等香料一起去腥 。 很多人不会炒 , 还怕繁琐 , 就拿个大盘直接烤箱里烤 。 」费工的事 , 通常很容易被聪明人「化繁为简」 , 我也曾单独吃过差口气的虾籽 , 差点被腥气熏倒 。
苏州馆子的餐桌上 , 常有老苏州人家里的「清风三虾」 , 其实就是「三虾面」的单独浇头 。 只是「清风三虾」的虾与三面的虾个头大小不同 , 「我们按一斤几粒这样来算 , 比如家里会用 200 粒虾来做炒清风三虾 , 餐馆会用 400 ~ 600 粒做三虾面 。 粒子越多 , 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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