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槐|我是文钊|五月槐花

洋槐|我是文钊|五月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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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四五月间 , 是洋槐花开的时节 。 道上走着 , 冷不防相遇 , 那种直透心脾的浓郁味道 , 经久不散 。 只是这香味儿浓随浓 , 但却不腻 , 始终是清淡的 。 花色纯白 , 花蕊的部分却透着点儿明黄 。 一挂一挂 , 风吹过 , 荡漾起来 , 像一串儿舞动的花灯 。 走在树下 , 心却安定了 。
槐花能吃 , 这是打小就有的记忆 。 槐花拌了少量的面蒸 , 这是最常吃到的一种风味 。 出了锅的槐花疙瘩 , 花香犹在 。 吃起来清清爽爽的 , 似乎并没有特别的味道 。 槐花性凉 , 可入药 , 据说有清热去毒的功效 。 很小的时候 , 家里人劝小孩儿吃 , 就说对身体好 。 偶尔家里蒸米饭 , 也有点几朵儿槐花的 。 还见过人家泡槐花茶 , 我试过 , 其实也喝不出什么感觉 。
妈喜欢吃野菜 。 苦菜、苜蓿 , 小蒜(一种长得像野生蒜的植物 , 蒜头很小 , 陕西人叫小蒜 , 学名叫做紫花地丁)、灰条、洋槐花 , 都是她的最爱 。 让我惊奇的是 , 她总能找到它们的踪影 , 无论是在陕西农村 , 当初的西北小县 , 还是如今寸土寸金的北京城 。 早些年 , 奶奶还在 。 每次妈去捋槐花 , 奶奶都跟着 。 等到进了家门 , 妈将满满一布袋的洋槐花在客厅里摊开来 , 放一个小板凳 , 接下来的一道活计是奶奶做的 。 她要将混在其中的树叶儿和飞絮杂草择出来 , 再用凉水过一遍 , 就可以拌面上蒸笼了 。 拌面的时候要加一点儿碱面 , 这样蒸出来的花菜软和 , 还能保持原色 。 择槐花我们多半觉得闷 , 帮奶奶择一会儿就借故溜了 。 奶奶也不恼 , 不紧不慢 , 把择好的槐花放在茶几上 。 不时还跟妈说笑几句 。 不知道为什么 , 她穿一件浅蓝色外杉 , 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 用围裙兜起一堆间杂着绿叶儿的白色槐花的样子 , 我始终记得 。
第一次跟妈一起捋槐花 , 是爸走后那一年 。 也是5月吧 , 跟她一起走过小区东边的公园 。 她带着我在公园里转来转去 , 几个弯转下来 , 远远地 , 嗅到那股清淡持久的香味儿 , 紧接着就看到那一挂挂的白色花朵 , 不等我说什么 , 她就径直过去了 。 站在槐树下 , 望着满树的槐花 , 她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 笑了 。 她的神情依然有些恍惚 , 但分明是笑了 。
以前我在省城的时候 , 也爱吃槐花 , 那时候咱们院子里没有槐树 。 你爸上班的那个美术学校 , 院子里有几颗老槐树 , 那些槐树高啊 , 槐花都开在了屋顶上 , 够不到 , 你爸就爬到屋顶上给我捋——拿回来满满一麻袋——他自己可不吃 , 我们自己哪里吃得了 , 咱们自己留了一些 , 其他都散给周围的邻居了 。 我和你奶奶把槐树择干净了 , 拌一点儿面 , 蒸上了 , 也不要十来分钟 , 就可以吃了 。 吃的时候可以放一些醋和辣子啥的——其实什么都不放也香得很呢 。 一顿吃不完 , 我就把它冻在冰箱里 , 想吃的时候再拿出来 。
可是今年没有人给我摘了 , 说着她眼圈又红了 。
我说 , 我给你摘么——你看看这一片槐树林 , 我们摘的时候 , 我爸也就在悄悄地帮我们摘呢——你还别说 , 我爸还挺能爬的么 , 房顶那么高也怕的上去 。 我使劲笑着 , 问她 , 你啥时候发现这一片槐树林的呢?
在那之前 , 我从来不记得有这片槐树 , 或者也曾经从槐树下走过的 , 只是没有往心里去 。 当初买房 , 销售员是用电瓶车载着我 , 在公园里转了好几圈的 。 那会儿公园还没有成形 , 只堆了几个小山包 , 小山包上种了树 , 还是小树苗 。 只靠近围墙的一边开了一条小路 , 铺着青砖 。 挨着围墙一溜儿的树都是老树 , 杨树很高很直 , 间杂着还有几颗柳树——我想不起是否有槐树了 。 我买这个小区的房子 , 多少跟旁边的公园是有关系的 。 只不过真把家搬过来 , 就很少去公园了 。 虽然还是会跟旁人说 , 我家旁边有个公园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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